四人難得還有再聚一塊兒的時候，自然得喝盡興了，特別又是最好的幾個朋友，自然是放開了喝。

徐子棵拿菜的時候順手要的兩紮啤酒已經見了底了，高勇招來服務員，又要了一紮。

幾個人都喝得有點兒多了，徐子棵最是量淺，這會兒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了，四人當中就屬魏超酒量最好，好幾瓶下肚了還四平八穩的坐那兒有問必答。

“哎，那什麽，你交女朋友了嗎？”高勇最是個愛八卦的，揪著什麽問什麽。

徐子棵也來了興趣，支著胳膊撐著腦袋歪斜著臉看向魏超，“我......我也挺感興趣的。”

“你們可真愛說笑，”張建華第二次去完廁所回來，正好聽見高勇的這個問題，擺手笑道，“部隊裏都是糙老爺們兒，跟誰談去？”

徐子棵皺皺眉，“也是。”

“也有女兵。”魏超端起酒杯抿了口酒說。

“那哪能稱個‘女’字兒啊，”高勇嘖嘖搖頭，“隨便拎一個出來估計都能把我給幹死。”

徐子棵笑到捶桌，“你脫光了躺那兒人還指不定不願意呢。”

高勇朝天翻了個白眼，這人看來是真喝多了，都開黃腔了。

“你們呢？”魏超趁機轉移話題。

“你聽剛他埋汰我的話也知道我是單身狗一只了。”高勇沒好氣的道。

魏超看了眼張建華，張建華直接端起酒杯跟高勇碰了一下，“敬單身狗。”

兩人挺豪爽的一飲而盡了，魏超把視線定在徐子棵臉上，“你呢？”

“我......”徐子棵點點自己鼻尖，想了想搖了搖頭，搖完頭猶豫了兩秒又點了點頭。

“你這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幾個意思？”魏超好笑道，“談了，又分手了？”

張建華伸手沖他比劃了個大拇指被高勇一巴掌給拍桌底下去了。

魏超蹙了蹙眉，轉臉問他，“真談了？”

徐子棵只搖了搖頭，他雖然喝得有些多了，但神智還是清楚的，知道什麽東西可以說什麽東西不可以說。

就他和莊敘的事兒，要真說出來估計得把一桌四人驚倒倆，而且他現在還不確定自己對莊敘是什麽感情，抑或有沒有愛情這東西的成分在裏頭。

“哎，說那些幹嘛呀，說得單身狗都想談戀愛了，”高勇適時插話道，“你怎麽突然退伍了，你當初走的時候搞得跟訣別似的，我還以為你打算呆好幾年呢。”

“本來也不是我自個兒願意去的，我那時候是被我爹給逼著去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魏超說。

“你現在退伍，你爹沒逼你了？”張建華問。

“翅膀硬了唄，還能怎麽逼？”魏超說著頓了頓，而後嘆了口氣，“不過，還真被你說中了，不過不是逼這個。”

“逼什麽？”徐子棵下意識接嘴道，“逼婚啊？”

魏超嘖了聲，幾不可聞的嗯了聲。

三人均是一怔，隨後趴在桌上哈哈大笑，動作聲調都非常一致，跟集體受過訓似的，看得魏超一楞一楞的。

“你爹是不是忒著急了點兒啊？”徐子棵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這才剛退伍呢就催著你結婚，跟誰結去呀？你戰友啊？”說罷似覺得這話挺好笑，又趴回桌上笑了起來。

魏超也跟著他笑了笑，隨後從兜兒裏摸了盒煙出來叼嘴裏，又將煙盒遞給他們，三人均擺了擺手後他將煙盒放到了手邊。

“部隊真是個好地方啊，”高勇說，“我大學四年楞是沒學會這玩意兒，一往嘴裏吸就嗆口，後來幹脆放棄了。”

徐子棵擺手，“我倒是高中那會兒就學會了，就是不喜歡抽。”

“沒想到你剛進大學那會兒看著斯斯文文乖寶寶的樣兒，沒想到高中的時候居然還是個問題少年呢。”高勇嘲道。

“嗐，莊敘那會兒給帶的唄，就學會了，”徐子棵又把視線轉回到魏超身上，“你爹真逼你結婚啊？”

“可不，”魏超吐了口煙，“我爹給我倆選擇，要退伍就結婚，不結婚就不退伍，二選一。”

“我靠，那你是選了前者呀，”高勇拍了拍桌子，“那你這是找到結婚對象了？”

“沒。”魏超的視線透過薄薄的煙霧在三人臉上逡巡片刻，而後夾著煙的兩指在碗疊上輕輕磕了一下，長長的煙灰從火星處斷裂開來，掉進了沾著油汙的碗碟裏。

良久後魏超突然道，“我跟家裏出櫃了。”

三人靜默，均以為自己幻聽了，徐子棵更是以為自己喝多了，還下意識擡手掏了掏耳朵，“出......出什麽？”

魏超轉過臉，一字一頓的說，“出！櫃！”

兩個字，又換來新一輪的沈默，而後便是張天成傳來的殺豬般的咆哮，“你......你......”

他指著魏超，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名堂來，估計是被這個驚愕的消息給震傻了，倒是一向反應慢半拍的徐子棵率先反應過來，“你也喜歡......男人？”

這個問題也是高勇想問的，只不過他舌頭大了，反應也跟著半了半拍，被徐子棵捷足先登了。

“也？”魏超卻是直接抓到了重點，轉而瞇了瞇眼看向徐子棵，“還有誰？”

“啊......”自知失言，徐子棵只好瞪著眼睛裝傻，摸了酒杯過來假裝喝酒的樣子，拿眼睛狠狠給高勇眨了兩下。

高勇這回反應倒是快了，立馬反應過來，笑道，“哎，感覺現在這樣的人挺多的呀，就我們公司隔壁組的，就有一對兒。”

高勇一說這個徐子棵倒是馬上想起來了，上次給他送飯的時候他提過一嘴，立馬點頭附和道，“對對對，就他們公司隔壁組那導播跟那啥，感情還挺好的。”

張建華覺得自己進了另一個世界，懵了半天又聽徐子棵和高勇沒事兒人一樣的討論這個，就更覺得懵了，“現在都流行這麽玩兒了嗎？”

“你懂個屁，”高勇拍了他一下，“愛情是不分國界不分種族不分年齡的，現在也不分性別了，網上不是有句挺火的話嗎，叫‘性別不同還怎麽談戀愛’，聽過沒？”

張建華捂著嘴嚇了一跳的樣子，連連搖頭，“真沒有，別是你自己杜撰的吧？”

高勇似懶得給他解釋，哆嗦著手點開手機給他百度，兩人湊一塊兒研究了半天，張建華才嘖了聲，“我果然是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

“所以小夥子，不要懈怠，”高勇又拍了拍他的肩，“找不到女朋友不要緊，可以試試找個男朋友啊，要是都找不到的話，你就只有養條狗了。”

張建華：“......”

“你這嘴還是跟剛認識那會兒一樣臭。”魏超笑罵道。

“哎，那你......”徐子棵卻沒心思開玩笑，被他這話一鬧酒也醒了不少，他挺嚴肅的看向魏超，“交男朋友了？”

“沒，”魏超看了他一眼，“先跟家裏攤牌了，總好過被他們天天拎著去相親的強吧。”

徐子棵想想那也是，高勇隨口道，“那你有目標了嗎？”說罷似乎又覺得這問題有些太寬泛了，補充道，“心裏總有個喜歡的模子在嗎？不然怎麽可能知道自己喜歡男人。”

“我初中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喜歡男人了，”魏超倒是沒什麽保留，有什麽說什麽，“至於喜歡的人嘛，倒是有那麽一個。”

徐子棵也是個愛八卦的，一聽這話立馬往前湊了湊，“誰？我們認識嗎？”

魏超若有似無的瞟了他一眼，隨後將煙蒂摁滅在了碗碟裏，緩緩道，“自己猜去呀。”

“切，沒誠意。”徐子棵頓覺無超，幹脆抓過酒杯跟旁邊又陷入懵逼模式的張建華碰了碰杯，“華哥，走一個。”

“我覺得我可能是醉得狠了，”張建華連連擺手，表示自己不能再喝了，“你們講的話我都聽不大明白了，還是不喝了吧。”

徐子棵嘖了聲，自己將一杯酒給喝完了。

高勇見問不出八卦信息，便轉了個話題，問他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魏超撇撇嘴，“暫時還不知道呢，我是被家裏趕出來的，一時間也不知道去哪兒，就幹脆來了這兒，正好你們也都在，以後可以一起浪了。”

四人又聊了些別的，莊敘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高勇正說他得走了，他要趕淩晨的班，早點兒去公司還能抽空休息兩三個鐘頭。

徐子棵雖然喝多了，但還沒忘記自己才是請客的那一個，在魏超掏出錢包準備往收銀臺走的時候忙一把摁在了他手背上，大著舌頭道，“我......我來！”

魏超張了張口，徐子棵反應極快的擡起摁在他手背上的手又啪一下拍在了嘴微張的嘴上，瞪著眼掏出錢包揚了揚，“我請！說好的......”

“讓他來讓他來，”高勇推了推徐子棵，“趕緊的，結賬走了。”

徐子棵一邊接電話一邊把錢給付了，莊敘開完會給徐子棵打了通電話，結果沒打通，便開車回了家，一回家看家裏沒人，才又給徐子棵打了過來，這回倒是打通了，就是聽聲音明顯喝得不少。

“在外面？”莊敘問。

“啊？”徐子棵楞了下才聽清了電話那頭的人是誰，又對著電話點了點頭，“啊。”

“在哪兒呢？”莊敘問，“我來接你。”

“擼串呢，”徐子棵捏了捏眉心，單手在錢包裏掏了半天才把錢給掏出來，也沒數就遞給了收銀的小姐姐，“已經完了。”

“跟高勇他們？”莊敘問了一句又說，“等著，我開車來接你。”

“沒事兒......”徐子棵下意識說，“打個車......就成了。”

“好了沒？”魏超見他杵這兒站半天了，估摸著是喝多了沒算清楚賬，起身過來問。

“行了。”徐子棵接過小姐姐找的一大把錢直接就往錢包裏塞，還不忘沖電話那頭的莊敘道，“你不用來了，我直接打......打個車，就到家了。”

說罷也不等莊敘回句話，直接就把電話給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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